康熙爷的门牙

剑魄琴心

前一阵子，央视的节目很是吸引人，演的都是前清的故事，满荧屏都是大辫子在晃荡：从《康熙皇帝》到《天下粮仓》。平日里，本人很少看电视，不知不觉间被打动了。做为凡夫俗子，我景仰死康熙爷乾隆爷了。彪炳千秋的丰功伟绩，感慨不尽的文功武治。仔细琢磨，皇帝的爱情生活准保也红红火火，人家的事业和生活两手都硬嘛。瞧人家祖孙俩这日子滋润的，隔了数百年，歌功颂德之声不断。
　　电视上热闹，报刊媒介也跟着忙活。前些天读到一篇闲文，有些标新立异，说是所谓“康乾之治”屡有微瑕。且不说满清治国教条僵化，也不说八旗自傲闭关锁国，而是批评两位的眼光还不够远大。佐证说，眼瞧着黎民亿兆，却依然封禁北疆“龙兴之地”。以如今的观点，让康乾爷孙钦定计划生育的国策，未免要求太高也太超前。他们的致命错误是，没有及时在外兴安岭等地画上几个圈儿，结果导致后来大片国土沦丧，贝加尔湖啊、乌苏里江啊、库页岛啊。编辑断言，要是康熙爷早点做出移民大东北的战略决策，安排数百万冀鲁豫青年上山下乡，叫他们扎根边疆，生儿育女，使黑龙江以北人丁兴旺。如是，即便沙皇的权杖，即便哈萨克刀枪马队，又岂能奈何我中华哉？倘如此，面对日益严峻的能源危机，咱中国还用求爷爷告奶奶地四处去购买原油吗？西伯利亚冻原之下满是黑金宝藏啊。
　　文章写的好，一时叫我热血沸腾，仰天长啸。由此也看低了荧屏上晃荡的皇帝老儿，对“康熙”他们的豪言壮语有些不以为然。为了表达对“前主要”的不满，我不止一次地企图将自己的脚丫子放到自家的茶几上，可是考虑到安定团结的局面，我自始至终保持了克制。不难看出，老婆孩子对电视里“康熙”等人的表演很感兴趣，以至于目不转睛、聚精会神。
     我也很想批评康熙、乾隆他们了，反正今天他们也奈何不了咱们的。可是人家的具体缺点还真难找，因为史书文献里写得完美极了。隔了许多天，无意间见到这样一段故事，不觉心中窃喜。李宝嘉《南亭笔记》记载：
　　康熙暮年，牙齿尽脱。尝于池上率妃钓鱼取乐。偶举竿得一鳖，旋脱去。一妃曰：“忘八挠了。”皇后在左曰：“光景是没门牙了，所以衔不住钩子。”妃斜视康熙而笑不止。康熙怒，以为言者无意，笑者有心，因贬妃，终身不使近御。
　　寥寥数语，却生动逼真。因烂漫无邪的哂笑，竟至终身失宠，这位妃子可谓运交华盖，可怜死了。康熙爷雄才大略不假，可面皮儿也真薄，竟为门牙此等小事而梗梗于怀，忒小肚鸡肠了吧？可转念一想，就是，康熙也是人，人家七老八十也要自尊哩。牙齿没了，不去同情，反而嬉笑，态度实在不够端正，或者可以说居心叵测。以为是老鳖，你还想不想混了？当年宠幸的爱妃如此，今天也未必容我等闲人指手画脚哩。
　　我猛醒，小瞧电视里的康熙也是错误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