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原创]披着电信业外衣的人间悲喜剧

于小刀

当周幽王在烽火台上看着美人展颜的时候，他不知道这世界正在洗牌；当孔夫子掷下手中竹简哀叹礼崩乐坏的时候，他不知道这世界正在洗牌；当哥伦布从望远镜里看到一片大陆，他不知道这世界将要洗牌；当几个小人物在武昌聚啸而起，他们不知道这世界将要洗牌……  
从这个角度看，小人物巴立卓幸运的让人嫉妒。当电信业重组的号角声还远在天边时，身在局中的他已经晓得，一切将要来到，一切正在开始。
无论是文姬归汉的下下签，还是渭水遇文王的上上签，其实都只是小人物的心魔，而姜道长倒是有意思的角色。用流行的话来说，巴秃子“知道的太多了”，所以才会对前途一片茫然。这前途两字，意义繁多深刻，女人、孩子、地位、权力、钞票……这本书首先仍然是一部社会史，其次才是一部小说。
在历史学中，有所谓的英雄史观和平民史观，后者也可以被称为小人物视角的史观。在大家历来学习的历史课本里，自然是英雄史观的套路，王侯将相，就算没有种，也要造个种出来。小人物在历史课本里几乎是湮灭不可见的，但这样一层视角，却是研究任何历史发展不可或缺的。
有个大略的说法，说编辑年志勇创作《洗牌》就是想将自己20多年邮电通信业的从业感受与读者分享，诠释通信圈的原生态，揭示数百万从业人员的命运沉浮。
在我看来，《洗牌》讲述的东西，用这一句话来概括，未免有些空浮。若要我说，《洗牌》仍是一部社会史，通过小人物巴立卓的视角，抽丝剥茧，层层叠叠地将那些大家知道的、不知道的、听过的、没听过甚至是传说、段子……一一拿到桌面上翻检一遍，若读者觉得得了某样宝贝或某种满足，那编辑也就算是成功了。
据说，现在的社会最喜欢追逐那些“真实的故事”。用文学点的说法，叫现实主义，新婚别垂老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那样的，最起码也得伐薪烧炭南山中系向牛头充炭直。编辑在邮电通信业摸爬滚打二十多年，这部《洗牌》几乎可以看作是一部传记体小说，那么“真实”二字自然如烙印一般，深深打上。
前面提到的那些关键词，女人、孩子、地位、权力、钞票……其实只是基本元素。用勾心斗角来形容这洗牌的过程似乎并不过分。在赌神大赛的赌桌上，小人物想要获得自己的最大利益，大约只能如此，然而可以做的又有限。看赌神们意气风发或者神情严峻，手里没几个筹码的小人物其实更是百爪挠心七上八下，更害怕的是，这牌洗着洗着，忽然就提高了门槛费，自己被一脚踢出门外，连下注的机会都不再拥有。
所以只是处处逢迎，步步小心，多说一句是错，少做一件也是错，孔夫子若知道他的中庸之道被发达成这个样子，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悲哀。
倘若读者不小心看到了自己的影子，心下一定恻然。这世间的事，最怕人同此心心同此理。而正由于这世间的大多数都如巴秃子、王二美等人一样，我才在读这本《洗牌》的时候觉得他真实。
真实，但并不犀利，也无伤人之意。每个小人物关注的，无非自家命运，求一个上位，得一个利益。无私奉献自然是要的，但谁也不能以空气为食以天地为屋，不到一定份上，要烦恼的事情多如牛毛，要上学，有黑幕，要上位，有黑幕，要钱，有黑幕，或者说，其实不是黑幕，只是另一种潜规则，这也算是生活一种。
《洗牌》终究讲的是电信业重组的故事。所以对不少读者也会有些隔膜，那是另一个世界，即使大家都已经离不开手机和电话，短信发个不停电话响个不停，但电信业重组对他们有什么影响？有人说，无非是一家垄断变成多家垄断。这话多少有些伤人，却又实在的让你不忍心责备。
而这部作品，又是那样朴素，虽然笔调上力求轻松，但并无太多花哨，这可能会让有些人觉得他“不好看”“不精彩”，这也难怪，在裸、性、黑等关键词上，《洗牌》那点情情爱爱是那般平淡如水，而那些所谓黑幕其实也不过是正常的官场斗争的变体——巴秃子和那些同僚，本来也就是官场而来的——况且，一点也不见其残忍可怖，只是委曲求全，在这洗牌的大潮大浪中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。
所以要寻找眼球快感的读者可以偃旗息鼓了，这里有现实种种，有红尘万丈，有很多种子却不曾生出妖冶的恶之花。
这也是现实一种。虽然大家都说现实往往比一切影视文学都来得更残忍无情，但疼痛往往在最深的地方，血淋淋的呈现倒显得浅薄苍白，唯有小人物命运静静随大潮沉浮，更来得深邃刻骨。
巴秃子也好，王二美也好，汤加也好，刘宇也好，三个女人也罢，所有的人物，都在一场巨大的局中，各自有各自的战场，各自有各自的演出，就如这世界，你方唱罢我登场，却不知谁在洗牌。（完）



[ 本帖最后由 剑魄琴心 于 2010-1-1 08:29 编辑 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