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雪寒心

剑魄琴心

整整一天都在下雪，直到半夜才停下来。我却无法入眠，思绪纷扰得如雪花飘飘。不知怎的想到：“夜深知雪重，时闻折竹声。”
小时侯听过一个故事，大意是世界上本来没有雪，一到冬天，漫天飞舞的全是白白细细的面粉。粮食来得太容易了，人们随意糟蹋，惹恼了老天爷，从此改为下雪，有人因此要忍饥受冻。这则童话蕴涵了哲学的味道，美景替代不了劳动。雪白如面如蔗糖，可观赏不可充饥，浪漫不顶饭吃。
而现在，路面溜明锃亮，镜子般的光滑。汽车拖着白烟，云蒸雾绕地蜗行，像稀奇古怪的爬行动物。中午的时候，我的朋友来电话，说他的车追尾了。我问伤人没有，他没有，可是车子坏得利害。我幽默了一下，说亲嘴还能没代价？朋友在电话那端骂：操！
雪天里行车走路是危险的，人说滑到就滑到，车说侧滑就侧滑，搞的人自信锐减。这天气，医院骨科忙，会有人不慎跌断了胳膊腿儿。交通警察也忙，急着处理事故。纷纷扬扬的雪幕下，只有舍命不舍钱的出租车和虎头虎脑的小公汽才兴高采烈。街头肇事的十有八九是营运车辆，因为生意好，所以愈发争分夺秒。出行的时候，人人畏出租车公交车如虎，你不撞他他还撞你呢。
我觉得，有些时候，文人笔下的东西误人太深，所谓“千树万树梨花开”的赞美不过是闲人的呻吟。南方的朋友很向往雪的，向往到登峰造极。比如什么坐拥火炉，读锦绣文章，让安闲和惬意久久萦绕；再比如，什么密友冒雪造访，品茗手谈，陶然悠然恬然。其实人生苦旅，雪花飘落的不全是雅致，不全是从容啊。
无意贬低雪，雪是大自然妙手天成的精灵，益处固然不少，覆盖农田、净化空气、滋生水分等等。雪花片片，柔曼款款，美是美了，带来的不便却小视不得。那天去听讲座，等了很久也未见老师。后来才知道，授课乘飞机从北京来，临降落遇上大雪了，飞机调头回去，只好改乘火车。一脸倦容的教授说：“不是我的错，全是大雪惹的祸。”
大雪一下，标志着严冬的到来。门窗都要特殊处置，营业场所需加挂门帘。做为东北城市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供热，总有些单位或者人家为一年一度的采暖犯愁，管道的问题、水的问题、邻居纠纷的问题、温度不够的问题，总而言之是钱的问题。住户拖欠热力企业的，供热企业拖欠热电厂的，热电厂拖欠煤矿的，一环又一环，难解难分。一到采暖期，哪个城市要是迟送了一天暖，满城哗然，市长热线会打爆的。
天上的雪终于偃旗息鼓了，地上的人们忙得冒汗。如今城里有了专职清雪的行当，多以家庭为单位，替人完成任务，按量取酬。为了抢进度，常常在路灯下干到深夜，一点点地铲冰除雪，甚是辛苦。虽然冷，他们还是盼着下雪，下雪才有赚头，雪越大越好，天天下更好。
说的远了，想以一句古诗打住飘忽的思绪：“飞雪入夜华灯暖，岂知人间有寒夫。”

[ 本帖最后由 剑魄琴心 于 2009-11-17 23:44 编辑 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