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念大理

剑魄琴心

　　枕上闲读，偶遇“风花雪月”一词，便猛地想起了云南大理。
　　那年我去大理的时候，已是深秋时节。慕名而来，偏偏天公不作美。本该雪峦万仞、镂银洒翠的点苍山隐没于厚厚的云雾之中，而碧波万顷、横练蓄黛的洱海也如羞于见人的美女，迟迟不肯展现芳容。雨意潇潇中，只好取消了乘缆车游苍山的计划。导游小姐再三表达歉意，大讲风花雪月的由来，描绘三月三的盛况。这是位很漂亮的白族女孩，别致的头饰下，笑靥如花。
　　三塔伫立于雨幕之中，虽饱经沧桑，仍不失为玉柱标空的胜景，仍使人叹为观止。崇圣寺修葺一新，台阶雄阔，钟楼巍峨。崇圣寺之大钟铸于南诏建极十二年，距今千年有余，徐霞客游记称“钟极大，径可丈余，而厚及尺，其声闻可八十里。”重铸后的建极大钟为中国第四大钟，云南第一大钟。“万古云霄三塔影，诸天风雨一钟楼，”前人的雄浑诗句，依然让千百年以后的观者震撼。
　　倚扶钟楼阑干，远眺洱海坝子，一时宠辱皆忘。彤云之下，村舍相邻，阡陌如画，诚所谓“嵯峨宏敞，八窗通达，千村烟火，百里田畴，山色海涛，空于一览”。高原的风雨有些特别，分不清哪里是云哪里是雾哪里是雨。长风过耳，鸟雀乱啼，除此以外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安详静谧。不觉间心生恍惚，怀疑史书里的文字有些夸张有些血腥。烟雨迷蒙，岁月悠悠，故址安在？
　　大理是西南古丝绸之路上的重镇，唐代的南诏国、宋代的大理国的都邑所在，素有"文献名邦"之称。史载天宝年间，唐王朝两次出征南诏，“白日晦景，红尘翳天，流血成川，积尸壅水……”唐军全军覆没，骸骨盈野。后人有诗叹曰：龙关黯黯阵云昏，碧草青青掩墓门。多少子规啼不住，为怜千载未归魂。南诏、大理国政权迁延五百余年，至十三世纪中叶，忽必烈统军亲征，攻破大理，云南遂为行省。
　　这是一片奇异的土地，马可·波罗曾在这里留下足迹，徐悲鸿在这里挥洒下珍贵的画卷。大理的古城尚在，微风细雨中，始建于明洪武年间的城垣更添雄伟气概。那些盛装的白族女孩，三三两两地聚拢在城门前，等待与游人合影。洋人街自有一番风情，"户户流水，家家养花"的古风犹存。街边溪水潺潺，一派小桥流水的恬然，而无所不在的咖啡屋又点染了现代气息。悠扬的葫芦丝乐曲夹杂在高原的风雨里，像某种柔软的东西轻轻地贴在脸颊。古朴玲珑的白族庭院，被鳞次栉比的店铺所取代，林林总总的工艺品充斥其间，而水墨花石制作的画屏最为出奇。徐霞客曾感慨道：“造物之愈出愈奇，从此丹青一家，皆为俗笔，而画苑可废矣。”
　　久负盛名的蝴蝶泉大概言过其实了，好在经典的“五朵金花”永远是那么浪漫。蝴蝶泉，一个永远和爱情相关的传说，仅仅因为这个都值得到此一游。水气弥漫，连空气都甜丝丝的。浓绿的凤尾竹密密实实地遮盖了长长的甬道，平添了雨打芭蕉式的幽静。一柄花伞飘移，俏皮的导游唱起了《大理三月好风光》。歌声如蝶，款款飞翔，叫我忘记了风雨，仿佛沐浴在三月三那融融的春光里。
　　春夜难眠，说实话，我有些想念大理。